摘要
陈再见的新长篇小说《出花园记》,用多种角色、多线并行的叙事,写出了七零后、八零后一代农村青年的成长历程。“出花园”是一种成人礼,走出花园就是走出家园。“离家”的孩子必然走进社会、加入时代潮流。这些青年在努力生活的同时,也在参与着中国九十年代以来的城市化发展史。作家在大时代与小人物之间发现故事,可以提供多方面的价值内涵。关键词:《出花园记》;成长;城市化;底层写作《出花园记》:充满未知的希望
作者:杨杭仪、宋骥才、马艳红、陶飞燕、
孜吾皮亚·艾力、包晓睿、唐诗人
作者单位:暨南大学
引言“80后”青年作家陈再见年出版新长篇小说《出花园记》[①]。陈再见是陆丰人,“出花园”是潮汕地区小孩成人的一个说法,有些地方还保留着“出花园”的仪式。“出花园记”就是孩子成长、成人的记录。这部小说对于刚上大学的学生而言,具有很好的教育意义。不仅仅是文学层面的价值,更是直接的人生成长方面的教训和参考价值。尤其刚刚满十八岁的大一大二学生,都经历了年龄意义上的“出花园”,个别来自潮汕的同学甚至有过“出花园”的仪式记忆。选择这部小说作为讨论对象,可以供刚成人的零零后大学生了解八零后一代人的成长故事,同时也让零零后青年于阅读中对比自己的成长过程,这种对比或许会很有意思;二个是通过这个小说来看到一个更宏大的东西,也就是个人成长与我们时代的城市化发展史之间的关系,也即小人物的生命经验与大时代的历史经验之间有何种关联的问题,这也可以帮助青年学生去思考自己过去、现在与将来的成长、成才可以以何种方式与这个伟大的时代融合起来。这些问题都很有意思,都很适合青年学生在刚刚成人的阶段去阅读、思考。讨论会现场
马艳红[②]:“出花园”是潮汕地区的一种成人礼,寓意未成年的孩子像在花园中一样,但孩子虚岁15岁时便已经成年,要将其“牵出花园”,让其有独立生活的意识。成年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它意味着承担、意味着责任,作者以“出花园记”为题,说明他想谈论的话题以也并不轻松,整部书的氛围都很凝重,很多沉重的情节交错出现在书中,读起来既残忍又真实。小说中刻画了许多不同的人物形象,有小学辍学最终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作家的马玮,有前半生平步青云最后却锒铛入狱的陈静先,有经过被拐卖和抑郁后涅磐重生的严粒,也有原本前途无量最终却变得痴傻的郑昕。作者借主人公“马玮”之口一一讲述了在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这些人的命运在时代浪潮的裹挟之下,如同浮萍一般无法靠岸,在充满未知的生活中,被动的接受着来自生活给予的一切,他们的命运不仅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更与整个时代挂钩。
书中的严粒与郑昕截然不同的命运让我们不得不正视在那个时代农村女性的处境之艰难。严粒之所以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依然让生活走上了正轨且越来越好,是因为她拥有精神寄托——音乐、书籍,而拥有精神寄托的前提是要要接受足够的教育。与严粒相反命运的是郑昕,她聪慧美丽,拥有无限可能,但最终却落得痴傻的地步,除了她自己的原因外,更多的是来自现实因素。人们在很多时候将女人的价值与男人挂钩,而身处这个环境的郑昕深受其害。她先与罗一枪交往,后又与老猴交往,想必也不是因为爱情,而是想依附于更有能力的人来获得生活的保障,我们会对她抱有怜悯,但也有一点悲哀的感觉。
如果说郑昕是那个时代万千农村女性的缩影,那主人公马玮、以及他的两位好友陈静先、罗一枪可以说是那个时代从农村向城市发展的大*中的一员,三人不同的职业、不同的人生观、不同的经历,以及最终不同的结局,一切看似没有规律的发展着,但结果却早已在冥冥之中给出了暗示。从小擅长观察周围事物且正义感十足的马玮成了作家、讲究仗义胆子又大的罗一枪最终黑白两道通吃、而陈静先从文人彻底变成商人也有迹可循。可以说,他们的人生充斥着成长的必然性与不确定性的碰撞。
宋骥才:读这本书的过程像是在大世界里看一朵花由出生,生长,绽放,再到凋谢的过程,是细腻,真实,精彩,美丽而残酷的。细腻如厝内斟茶娓娓道来,真实似家中琐碎难事,精彩在于故事,美丽寄于情怀,残酷寓于处处的败破凋零。细细观察花儿绽开,可品味平凡故事里有巨大震撼。起初时阅读并非感觉很深,开始的情节偏向平淡而也极真实,对于出花园的详细描写既回应书名又让小说更难以辨别真假,宛如花朵初生时的嫩枝,不甚美丽却真实存在。到中途时花朵渐渐生出、慢慢绽放,三人出花园及之后各自踏上不同的旅途与历经不同的见遇,现实迷途,变迁、浪漫,未知与希望并存的情节,让阅读愈发享受却又不免使人担忧若隐若现的灾祸,如玫瑰般美丽而带刺,渴盼欣赏又胆战心惊。到了故事的最后,花朵突然凋谢,众人一夜散去,陈静先遭到通缉,罗一枪留下房产远走,海东人随时代建造起来的大厦迅速而无声地倒塌、故事恍然终结,给人带来轰然震撼和茫然,附有无限的思考。大时代下的花朵,在大时代下生长,大时代下绽放,又在大时代无声无力凋谢,是作者寄予自身对于“出花园”中花、花园以及出花园的思考。小说中的三位主人公,马玮、陈静先、罗一枪,恰似三朵不同的花,没有目的地生长,绽放,在时代的洪流下,带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品性,带着出花园的希望,绽放出未知而冥冥中注定的生命归途。“出花园”之后,各有各的旅途,他们被时代催生,在大时代背景下走散、曲折向上,直到时代大手摆弄,让他们再次聚合、离散,有人继续绽放,有人却早已凋零。“出花园”所蕴含的未知与希望,或许就是《出花园记》想给那些生于艰难时代的花朵以最真实的力量。[③]
孜吾皮亚·艾力:“出花园”寓意脱胎换骨,既成人礼后新的开始,也是对过去的告别、是结束。《出花园记》就是主人公们的开始、结束、再开始、再结束,每一个人都经历了结束、被生活的巨浪击打,又被巨浪推到港湾、重新开始。岁月像是淹过水的水彩画,大多地方已经晕染、杂乱、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但是总能意外的发现有那么一小块清晰的意外,告诉你这画本来是多么的绚烂,放在回忆里仍旧光芒万丈。《出花园记》记录着主人公们的开始、结束、再开始、再结束,一次次让他们在循环往复的开始中成长、经历、失望、又重获希望。似乎每一个主人公的故事都是独立存在的、又是串通在一起的,就跟我们的生活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都有自己的故事,我们每个人又是整个故事里的一个小主角、我们的一个个小故事组成了整个故事,使得整个故事更完整、更美好。《出花园记》就是他们的整个故事,他们的故事一起组成了更完整、更美好的“出花园记”。
杨杭仪:我想讲述的是马玮文学路的未知性与必然性。一如这本书的主题,80年代农村出身的年轻人闯荡城市,除了时间,没人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命运如何。他们是被时代浪潮裹挟着的,身不由己地漂泊的。在读小说的时候,有个明显的特点就是这些人目的性都不强,读者猜不到未来他们会成为什么人。但是文中的“我”,马玮,虽也身处浪潮,却有着念念不忘的文学梦,这是他后来能成为作家的主要因素,他的命运具有未知性但也有必然性。
马玮命运的未知性,在于他在农村、县城和深圳辗转,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农村读书,数学成绩不好,早早辍学,在家“啃老”,不去工作,和家里人的矛盾逐渐增大。后来朱画师出现,要收他为学徒,他的反应是“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他带着对县城的向往和对朱画师的敬重去了月眉庵,当了几年朱画师的学徒,成为小有名气的磨刀师。然而命运再次开了个玩笑,朱画师前往香港寻妻,马玮又回到了农村,在罗一枪的推荐下才去往深圳,成为三音电子厂的工人,一口气待了四年。直到这里,马玮依然不清楚他会成为什么人,他只是被命运推着,一直走,一直走,去到哪里就在那里暂且安定。直到他从电子厂辞职,他才慢慢意识到该去追逐他的文学梦,成为记者,成为《南泰人》主笔,写小说,意外成名,成为“大作家”,而这已经是他漂泊了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马玮命运的必然性,又在于他虽随浪潮漂泊,却一直坚持着他的文学梦。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应是如此。马玮“从小喜欢观察人”,证明他是个比较敏感细致的人,这是成为作家的因素之一。他也有同理心,对于普通人们的悲欢离合会比较